葡萄成熟的时候_第五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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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五章 (第3/3页)


    小山忽然挺身而出“有我在。”

    老外公说:“你也得跟我来。”

    他拉着两个年轻人上车。

    小山本来已想休息,读一两页书,渐渐盹着,第二天在鸟语花香中醒来。

    但是货车一驶近太阳顶,她惊醒了。所有渴睡虫都赶到极地去。

    首先她看到簇新整齐的洋房:草地、花圃、园子,全打理得无懈可击,但是家家户户打开大门与车房,预备撤离。

    为什么?

    就在背后,隔一条马路,离一个山坡,是殷红色的天空。

    那种如火山熔岩似的奇异橘红色直烙印到人的双瞳里去,永志不忘,它像一幢火墙,缓缓逼近。

    “下车去,”老花玛说:“那一家三个孩子正在哭泣,叫他们赶紧走。”

    老三跳下车。

    “小山,那边有人推轮椅,你去相帮。”

    小山连忙过去帮那对老夫妻。

    “我稍后来接你们。”

    警车往来巡逻,大难当前,秩序却十分良好,居民也还算镇定。

    小山先扶那位老太太上车,帮她折叠轮椅,放进车厢。

    老先生道谢,可是紧张过度,开不动汽车引擎。

    小山坐到驾车位子,替他发动车子。

    警员用灯光指挥车辆离去。

    老先生说:“我们到子媳家暂住,回来再见。”

    小山只见老太太抱着一大叠照相簿子及一盏古董水晶灯,走得匆忙,一时不知带什么才好,抓到什么是什么。

    孩子们上车时都拥着毛毛玩具,家长一时不能接受事实,反而十分镇定。

    小山与老三戴上臂章,上面写着义工两字。

    风起了,百忙中抬头一看,只见火星滚得一天一地,碰到干旱的树枝树叶,马上燃烧。

    火星夹着煤灰落到皮肤上,异常炙痛。

    老三说:“这里一共两百户人家,几个地区疏散人口总数已达五千多名,只给他们一个小时收拾衣物,很多人家一早已有准备,车尾箱满载杂物。”

    “都去何处?”

    “亲友家,或是安置中心。”

    “你看,”小山抬头“维苏维斯火山爆发时一定也是这个场面。”

    老三忽然笑了“你的资料不准确,庞贝在六分钟内就被火山灰淹没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?”

    “唏,我也是发现台忠实观众。”

    他俩忽然握紧双手笑起来。

    两百多户人家一夜之间撤退,警察加紧巡逻以防盗窃,静寂一片,十分诡异。

    花玛公将他们载回家。

    “我要到镇上开会。”

    他在家门口放下外孙,与老朋友的车子汇合了,一起出发。

    老三轻轻说:“那红发的奥榭太太种圣诞树为生,阿路旺先生繁殖貂鼠出售。小溪先生开木场,家族都住在这里超过五十年,几乎可算原居民,呵,那是卡地亚中学校长柳先生,他是日裔,我正在该中学毕业。”

    小山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种类营生,在都会中,人人心不在焉志大才疏地做一份闲工,然后希望在股票市场里发财。

    谁也不愿意一辈子做一份职业,或是有年轻人承继那样辛劳的工作。

    花玛婆婆出来看见“呵,两只小煤球。”

    小山与松培对望,果然,一脸煤灰,白衬衣上一点点全是被火星烧焦痕迹,手臂上也有斑斑伤痕。

    小山吃惊,这么厉害。

    外婆说:“三十架直升飞机往来灌水救火,似于事无补。”

    金捧出食物“先吃饭吧。”

    小山见有一大杯草莓奶昔,一口气喝尽。

    又问:“她们母子呢?”

    “回家去了。”

    小山失望“呵。”

    金低声说:“是她自己的主意。”

    “她可以照顾约伯吗?”

    “好多了,明早我会去看她。”

    婆婆说:“讲什么,我都听见了。”

    金与小山缄默。

    小山洗刷完毕,敷了葯,倒床上,马上熟睡。

    什么叫做睡得像一只死猪,小山总算明白了。

    但是她也没有赖床,天一亮就跳起来。

    年轻人新陈代谢率快,昨夜斑点小伤口今朝已经结痂。

    金叫她:“一起去看他们母子。”

    他们母子,唉,说得这样秘密,皆因婆婆不喜欢她。

    罢想出门,老大与老二回来了,呵,自顶自踵湿透,救火衣已经除下,裹衣像一层疲累的肌肤般搭在身上,他俩脸上有明显伤痕,坐在门口便脱下靴子。

    啊,小山惊叫,那是四只烂脚。

    脚底水泡面积似一元大饼,且已经擦破:血红,水淋淋,十分可怕。

    再看仔细,他们连双手也如此磨损溃烂,这义工不好做。

    外婆急问:“没有戴保护手套?”

    “否则就连手都没有了。”

    “快进来治理。”

    “不算什么,唉,火势总算压住了。”

    那样牛犊般强壮的小伙子竟然连站都几乎站不起来。

    他俩淋了浴,由小山替他们细心敷伤口。

    他们一转身,已经盹着。

    金说:“这么累。”

    廿多小时在火场不眠不休,已经到体力极限。

    稍后外公也回来,似在车房准备些什么,可是,一转身,他也在长沙发上打盹。

    金朝小山使一个眼色,与小山自后门溜出去看那两母子。

    一路上金说:“这个夏季损失惨重,本来单是参观酒庄的游客就每人抬十箱八箱酒回去。”

    又说:“北边是庄士顿家的桃子园,那白桃又圆又大,汁多rou甜,今年收成不是问题,可是太近火场,危险。”

    到了。

    小狈迎出来摇尾巴。

    女主人的声音:“是金与小山?”

    “呵,你痊愈了。”

    憔悴的她楚楚可怜,二十出头已经历了人家大半生的故事。

    “约伯呢?”小山最关心这个孩子。

    “花玛太太替他在托儿所找到一个位置,今日,有好心家长代为接送搭顺风车上学去了。”

    原来如此,婆婆还是帮了大忙。

    金说:“我替你送来鸡汤及替换衣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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