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国_第三十六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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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三十六章 (第3/3页)

富人供了钱越赚越多,穷人就是磕破头也不见天上掉下一文来。我落难到这步,亲戚舅子老表赶H城的也不少,有哪个来看我?象这样的好老板还从没见过呢。”

    喂过茸汤抹过嘴,想起春梅阁管吃管住几个月,还没交过一分钱,又叫村妇去喊老板来,该结付的给结付了,再当面谢谢。村妇拾着碗说:“老板说过,一切吃住他包了,叫你安心养病,别去过问。”

    苏珊说:“诚然他不要,也要当面谢谢,此去市医院,说不准就回不来了。”

    说罢扭过脸去抹泪。

    村妇见劝不住,只好答应去喊老板。

    村妇走后,苏珊叫来春香说:“你把屋子收拾一下,再洒些香水,老板们都爱整洁的,又是大恩人,免得闻了脏臭留下不好印象。”

    春香按苏珊吩咐帚了地,再该捡的捡了,该抹的抹了,该叠的叠了,去打开皮箱翻找该摆的东西,翻出一本影集来,想看看干jiejie年青时的倩影,逐页去翻,翻到最后一页,嵌张男女双人照,女的是苏珊,男的象在哪儿见过,却又喊不出名来,便取出来问:“珊姐,那男子好标致的,是不是你早先的那个?”

    苏珊侧过脸一看,正是自己同夏雨的结婚照,自分手后,夏雨的东西不是撕了甩了,就是放一把火烧作灰了,偏偏忘了那照片,红着脸说:“翻它干啥,还不甩到垃圾桶去,瞧着就使人呕气。”

    侧过身去睡,不知怎么鼻子却酸酸的,低低地说:“还是留着吧。”

    春香觉得那男子既轩昂又和和气气,想多看两眼,就摘下墙上镜框,嵌了进去。

    一会儿,村妇带了老板进来,去苏珊耳边说:“夫人,老板来了,你要说啥就说吧。”

    苏珊一听,激动得要挣起身子,村妇忙去按了说:“躺着说,我们老板挺和气的。”

    苏珊慢慢侧过身子,见床边站着前夫夏雨,哪来什么老板?瞪着村妇说:“我叫你喊老板来,你咋把他给叫来了?”

    村妇笑着说:“他就是春梅阁的夏老板,一切照顾都是夏老板安排的,我去喊他结账,夏老板说吃住他包了,到市医院的一切费用他还出哩。”

    苏珊吃惊地瞪着夏雨,在她印象里,他是堆扶不上墙的泥,或者说是一只被人踢来踢去的赖皮狗,她给他戴过好多年的绿帽,还一盆尿泼出去骄傲的抵了门喊滚,别说同老板挂不上钩,就是给人拾鞋拿袜溜须添腚也没人要的。

    可眼前的夏雨却换作了另一个人,不仅伟俊的身材使人望而生畏,就那身上的装备也不下一万,尤其微腆的腹下别着北比比机大哥大,更使人联想到香港的阔佬。

    她更没料到夏雨会帮助她,在当年他是她的仇敌,她是他的冤家,她曾诅咒世界不公平,多生出众多的女人和一个可憎的男人,她咒他们提前死去或者死得越快越干净越好。

    世界却偏偏来了个颠倒,没诅咒的一个个躲开去作了仇人,被诅咒的又一个个来帮了你成了朋友,这是为什么,她不仅现在想不通,就是以后的以后也想不通。

    苏珊不敢再看下去,刀削的脸红一阵白一阵,突然抓了被角哭着说:“谁叫你照顾我,谁叫你来可怜我,倒不如死了的好,早知这样也不该住这里了…”

    苏珊哭起来,村妇春香慌忙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苏珊哭的够了,瞪着夏雨说:“站着干什么,还不去坐了,几件旧家具都是从学校搬来的,你嫌脏了是不是?”

    夏雨尴尬一笑,去床头椅上坐了,跷着二郎腿看墙上的影框。

    苏珊恨恨的说:“住了三个月,该多少房租多少伙食费水电费,你算好我叫春香取来给你,我们的事早了结了,我也不需要别人来可怜。”

    夏雨吐出一口烟圈说:“墙上还挂着你我的照片哩。”

    苏珊抬了抬眼,红着脸说:“都是春香死妮子翻出的,我叫她甩到垃圾桶,她倒给挂上墙了。”

    夏雨说:“十五年了,照片倒挺新的,你那眼睛老盯了前方,好象身边没人似的。”

    苏珊说:“当时是坐着照的,眼睛不瞧像机,倒要看了你不成?听说你开了化妆公司,咋又跑到春梅阁来了?”

    夏雨望着屋顶天花板说:“只许搞化妆,不许开酒店了?”

    苏珊撇着嘴说:“发了大财就抖起来了,看你口气好大,眼睛也望到天上去,好象为屋里只你一个人似的。”

    夏雨慌忙收回目光,耳边爬着只什么虫子,拿手去掐了说:“钱没找两个,抖也抖不起,就是耳朵粑老被人揪,前两天被揪红了,现在还痛兮兮的。”

    苏珊卟地笑了说:“活该!不揪你还不把尾巴跷到天上去了。”

    夏雨也笑了,笑过之后问:“你的病怎样了?”

    苏珊别过脸去说:“快死了,死了倒好,活在世上烦别人,别人也烦我。”

    夏雨说:“我倒不觉烦的。”

    苏珊说:“你不烦我烦。”

    夏雨把烟蒂去地上踯了说:“你明天几时走,我叫村妇送你去,去时多带点钱,一治就要彻彻底底治好。”

    苏珊眼睛一湿,喉头就嗑起来,嗑了一会说:“你这样作别人会怎样说,还不骂你没骨气,骂我厚了脸皮去傍大款?”

    夏雨说:“骂他们的,我们还有孩子呢,你的病写信告诉苏芳没?”

    一提到苏芳,苏珊突然扭过身来,颤着手去抓了夏雨说:“好人,你还记得孩子,我倒把她给忘了,我真成了没心没肝的女人了…”

    眼泪扑簌簌掉到夏雨手上,夏雨鼻子一酸,把脸去贴了枯竹枝似的手。

    夏雨照顾苏珊自然逃不出秋莹眼睛,当晚回去,秋莹揪着他耳朵骂:“我知你狗性不改,总和女人粘粘糊糊的,忘不了旧情又去看烂婆娘,好象她当年骂你撵你泼你尿就是最大的情份。不过,我倒瞧得起你这种德性,现在人情淡薄如纸,就是父子夫妻兄弟姐妹为了钱不相认的还多,能记旧情的有几个?”

    骂到这里,去沙发上坐了说:“你对人有情,难道我就无情?你作了慈善家,我倒成了杀人放火的剪径强盗?好面子都让你给捞尽了。我再成全你,给她五千去治病,要死的人了,也怪可怜的,人到这一步,只能念她的好,哪去记她的过。”

    说罢,去保险柜取出一叠崭新的钱来,塞到夏雨手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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